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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2/4 16:43:00

作者:新华

四川省高等学堂内,两学生正在交谈。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们交谈的内容无非就是毕业后何处去的问题。

这两个同班同学,一个叫胡子先,一个叫马有权。因为都来自合州,所以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前不久,他们都秘密加入了同盟会,引导他们加入同盟会的人是重庆人杨青石,同盟会重庆支部负责人。

胡子先虽出生富商之家,但对清*府的腐朽黑暗、社会之不公等深恶痛绝,其加入同盟会,就是看到了同盟会宗旨——“三民主义”的先进性。在这烽火时代,作为同盟会员,如何才能为实现这一宗旨作出贡献呢?他认为就是去当兵,宣传同盟会的主张,以革命思想唤醒广大士兵的觉悟,为革命积蓄力量。

马有权则不同,他想得很简单,就想做一个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他之所以加入同盟会,是他认为同盟会可以成为他实现人生目标的一块跳板。因此他说,毕业后将去重庆支部找杨青石,按他的指示办事。

一月之后,他们毕业,两人分别,各走各的路。

马有权找到杨青石,希望留在他身边做事。但杨青石却叫他回合州去发展革命力量。他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人家不愿留,也没办法。他想,总是人家暂时不需要帮手吧,回去发展就回去发展,正好借助父亲的力量来打好自己的基础。父亲是袍哥大爷,袍哥宗旨“反清复明,反满复汉”不是和同盟会主张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有一点相同之处吗?管他的呢,只要手中掌握了队伍,那就有了一定的力量!

于是,马有权回到老家——合州白沙镇。

白沙镇虽是涪江之滨的一个小镇,但居于州治合川城上游,距合川大约15公里左右,扼涪江下游至川西北水陆通道,所以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其父马精明读过一些书,先前一心想发达,因科举屡试不中后失去信心,另谋出路。其人如其名,非常精明,利用自己读书人名望建立了白沙袍哥会,自认大爷,接着利用白沙镇的地理优势,从经营“涪江春”茶旅社起家,靠经营鸦片和垄断商路发家,成为一方土豪。为了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又借*局混乱、兵匪遍地之机,以办团为名,建立了自己的私人武装,人员30余人,而且后备充足,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从袍哥会员中招兵买马。

马精明以为儿子衣锦还乡了,问他当了多大的官?

马有权说,你以为考上大学堂就是中状元啦,就可以当个县官什么的,哪有那么容易!现在除了京师大学堂以外,各省都有大学堂,大学生多得很!要当官你得有臂膀。

马精明还抱着老*历,以为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儿子可以实现,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很疑惑地说,那你这几年书那不是白读了?

马有权说,怎么算白读呢!至少开了眼界、通得一些技能、扩大了交往,还弄清了一些道理,这些都是有所作为的人必须具备的素质。

马精明听儿子这么说,感觉还有些道理,但只会说,不会做也等于零,于是问他回到白沙能有什么作为?

马有权说自己可以帮父亲经营他的生意。

但马精明不同意,他倒不是怕他夺自己的权,自己也渐渐年龄大了,心里也巴不得他能接手自己的事呢,只是怕他一个读书人说说写写还行,当一个土豪未必在行?

马有权说,你不要担心我的本事,你现在最想做什么?说出来,我去帮你搞定。

哦,对了,蛟龙山的土匪,可是他马精明心中的一颗钉子!

蛟龙山在白沙镇上游约三公里处。那是涪江之滨的一座深丘。江水绕山而流,山形如游龙之状,传说为涪江蛟龙的化身。因此,当地人称为蛟龙山。

蛟龙山三面悬崖一面沟,山崖悬壁陡峭,险峻无比。山顶则开阔平坦,有古寨一座,称为“明月寨”。古寨依山就势,累石为墙,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寨中有股土匪,其底细不得而知,反正打家劫舍,弄得周边十里八庄都不得安宁。这也就罢了,偏偏时不时袭扰过往客商,断马精明财路,损害其威信,弄得马精明非常头疼。

马有权说这事交给自己好了,接着问他父亲,马有利在干什么?

马精明说马有利不学好,野得上了天,自己管不了他了,大概在高楼房吧。

马有利是马有权的弟弟,一个恶名远播的土匪头子。

两兄弟幼时就读于镇上私塾。虽然都很玩劣,但对待读书却差别太大:哥哥专心致志,弟弟三心二意。

及长,哥哥考入四川省高等学堂就读,马有利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其性放荡不羁,为人狡诈,其行心狠手辣、残暴如狼。白沙镇人莫不恨之,但又无人敢惹,倒是那些亡命之徒趋之左右,拥其为首。一时之间,聚众二三十人。因马精明不准其在当地搞事,其以铜梁县高楼房为据点,常出没于合川、铜梁、潼南三县交界的涪江两岸,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绑架勒索,无恶不作。

马有权了解其弟的所作所为后,不以为害,反而担心起其安危来。他想,如果能把明月寨拿下,让马有利成为寨主,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既除去了父亲的心头之害,又为其弟找到了藏身之所。

这样想后,他一边向父亲询问明月寨方园十里的环境,一边叫父亲派人去高楼房叫马有利回家来。

马有利回来了。几年不见,他似乎变化很大,果然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

爷儿仨相聚后,订下了攻寨之计。

离蛟龙山大约两公里处有一山,名叫圣灯山,山上有一小撮土匪。

马有利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地占了圣灯山,将圣灯山余匪编入自己队伍。然后,把手下分为两队,一队驻扎圣灯山,一队冒充圣灯山土匪,拉着山寨的财物,狼狈向明月寨逃窜,假装投奔明月寨,最终目的是打入明月寨内部作内应。

守寨土匪问明情况,立即报告大当家。大当家飞鸽传书外巡土匪探明情况,不到一个时辰,收到回书,说是圣灯山寨门飘着马字旗。

寨主放心了,命令打开寨门,亲自出门迎接。

那帮人入寨稳固后,把寨子的情况摸得滚瓜烂熟。就在寨主办寿那天晚上,他们与山下的马氏父子里应外合,以相当小的代价就拿下了明月寨。

从此,马有利成了明月寨的大当家,马精明如虎添翼。

一时无事,马有权就去找小时候的玩伴李伍喝酒。

小时候,李伍家穷,读不起私塾,但他经常在私塾外等马有权玩时,通过旁听识得一些文字,学得一点算计。

有次他们去江里洗澡,马有权不慎失足深水,又不会游泳,全靠李伍救他,才得以活命,因此马有权一直和他相好。

李伍长大后,浑厚老诚,有生意头脑,将住家开为门市,收购周边农村手工产品销售,同时将收购的棕皮和草鞋等产品销往重庆,生意做得不错。

见马有权来访,他抱拳说,早就听说老兄从省城回来了,本应去拜访老兄的,可家事繁琐,未得脱身!

马有权见一娇好少妇抱着一个雏儿,便漠视李伍说客气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李伍说看在眼里,急忙介绍说,这是我婆娘。又对妇人说,快见过马大哥。

少妇便欠欠身,抱着细娃儿出门照顾摊子去了。

马有权和李伍闲话一阵,就邀他去“涪江春”喝酒。

李伍嘱咐女人照看生意,自己就跟着马有权出去了。

两人来到“涪江春”,要了一个单间,边喝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生意上去了。马有权问李伍想不想做大生意?

李伍说,哪个不想做大生意呀,可自己一没那么大的本钱,二没那么大的本事,就是现在这样还得靠你马哥罩着呢。

马有权说,你暂且就这样搞着,等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

李伍不住地点头,主动站起来敬酒,心想不管他会不会发达,万一自己有一天不济,多个朋友总多一条路。

以后,马有权一感无聊就去约李伍喝酒,但喝了几回便觉没劲了。

他觉得长久这样僻处乡间,做一土豪还可以,但终究难成大器,于是就去合川城寻找机会。

没想到城里袍哥无处不在,一个小小的州城竟有48个公口。仁义礼智都有,以仁字号居多。三教九流、各业人等,很少有不加入袍哥的。

马有权不忘初心,心想能做上袍哥老大,不就是呼唤一城的土皇帝吗,还愁什么革命力量、权力地位?于是毅然地加入了仁字中心社。为何独选中心社呢?一是中心社的力量最强,二是沙大爷有个未出嫁的漂亮女儿。

沙大爷与他交谈,觉得此人机伶多变,甚是喜爱,兼之读大学,混省城的经历,好不器重,即刻就提拔他为管事。过了月余,又见他办事老成,含而不露,有心招他为女婿。

马有权求之不得,如意抱得美人归不说,还水到渠成地当上中心社执事大爷。

随即,四川保路风潮暴发。何为保路?清*府迫于帝国主义欲控制中国路权的压力,要将四川人民自办铁路的路权收归国有,然后以牺牲人民利益和帝国主义作交易。四川人民当然不会同意!同盟会顺势而为,领导四川人民奋起反抗,清廷派湖北新*前去镇压,造成武昌空虚,为辛亥革命首役武昌起义奠定了基础。

保路风潮暴发后,马有权前往重庆同盟会支部接受任务。按照支部的安排,他立即返回合州,借助袍哥力量,成立了保路同志会,表面争路,实则暗中宣传,并以维护社会秩序的形式招幕人员,组织武装力量,为配合重庆起义作准备。

武昌起义胜利后,成都卫戍部队夏之时在龙泉驿镇发动起义,随后向重庆开进,准备与重庆革命*人共图大举。

起义*经简阳、乐至、安岳、潼南,正向合州开进的消息传到合川城。合州知州大恐,立即柬请各界人士开会,商讨应对之策。

马有权即派手下护卫会场安全,借机闪亮登场!

知州进入会场后,感觉气氛不对,不得不表明自己支持革命的态度。

他声泪俱下地说,自己虽然毫无*绩,但一直热爱地方、尊重地方,没有苛扰过地方百姓,也没简慢过地方名流,希望大家原谅自己,体恤自己,保障自己的安全。

马有权猛然站起来说,只要你不反对革命,就不会受到伤害!

在场的其他各界负责人都表示同意。于是马有权说,知州的事交给他好了。人人都以为知州是个烫手的山芋,但马有权不这样认为。他主动保护知州的安全,既为大家解决了难题,又赢得知州的好感,不管革命结果如何,对他都是百益而无一害。

在马有权及其手下的保护下,知州领着几个驻城守备队员离城而去。

随后,合州各界推举商会会长白治安为代表,率领马有权等同盟会员、各界人士前往迎接起义*。

起义*的大船顺涪江而下,两岸各有护卫队士兵三十人扈从,*威森严。船抵迎*江段后,停于江心,传令迎*代表上船。

白治安上船转达了合州老百姓对起义*的敬意,报告了合川城的革命形势,并献上劳*银两和物品。

夏之时代表起义部队欣然接受,嘱咐其回城组建**府,并口头委任其为**府司令官。

白治安下船后,*船即挂帆起航,转道嘉陵江东下重庆。

在船开动时,夏之时即向下船的白治安高声喊话,委任白治安为合州司令官,以后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可直接给他写信,有意向迎*人士表明他对白治安的信任。

在同盟会领导下,在哥老会和绅商各界的支持下,白治安组建了**府,自任**府司令官,下设警察、警备、巡防等七个保卫营。马有权以出色的表现获得**府的认可,担任了巡防营营长。

但是,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最终被袁世凯窃取,合川城也被拥护北洋*府的*阀接管,从此,进入*阀混战时期。

合川紧邻重庆,居嘉陵江、涪江、渠江要冲,为重庆北路屏障,是四川各路*阀征战川东的主要战场之一。

由于战事频繁,驻*和*界要人经常变动,马有权原想跻身*界或*界,但又无所适从,便藏起锋芒,专事袍哥,静待时机。

他觉得原公口聚点“青云阁”虽有有平步青云之雅义,但还不够响亮,于是将其改名为“古垫江”,内设烟*娼,以此结交三教九流。

为何改为“古垫江”而不改为别的?其实,大有深意。合川于秦代置县,名曰垫江。所以“古垫江”就是合川的代称。马有权将茶旅馆改名“古垫江”,足见其想控制整个合川之野心。

其实,改不改名对生意来说都是一样,关键在于改名“古垫江”后,经营的内容变了,加上他是一个黑白两道都玩得转的人物,想结交他的人可多了,因此,“古垫江”便越来越热闹,不仅是本公口袍哥的聚集点,而且成为衙役、讼棍、兵痞、师爷等营私舞弊、为非作恶之场所。

一个叫刘塌鼻子的,虽是智字袍哥,但却经常混迹于此。

此人球钱没得,死爱闹热,见马有权搞得红火,就想加入其中,还想当管事。

马有权觉得他不过一混混,除了耍横玩赖之外,屁本事没有,凭什么呢?

刘塌鼻子说他认识很多大人物,愿意给马有权牵线搭桥。

刘塌鼻说得没错。他幼时家贫,不曾读书,曾做合州闻人张石亲的书僮,见过不少与张石亲交往的人,因而得与合州许多贤达人士相识。

应该说,有此资源,只要好好做人,一定有所作为。可他整天游手好闲,以认识合州显要的特殊身份,横行于下层社会中,专与衙役、兵痞、偷鸡摸狗者结纳,平时就在沿河小街摆“骰碗子”聚*为生,纠结二、三泼皮,专干输打赢要的把戏。人们以“滚龙”称之,恰如其分。

其原来不叫刘塌鼻子,因年轻时寄迹娼寮,被妓女所害。

刘滚龙在娼寮界是出了名的无赖。他专干搜集无助少女,为妓院包装、输送雏妓的勾当。所谓包装,就是培训,教少女弹唱学艺、强迫伴宿等,培训完成后就将其卖给妓院。卖了便卖了吧,每月还必须与之交纳利润。稍有不愿,即纠合无赖,寻衅打闹,使其无法操业。因此,娼女鸨母,恨之入骨。

有一个叫红儿的少女,原本父女相依为命,可十四岁时,父亲病逝,家贫无助,便卖身藏父。刘滚龙见了红儿,看其还有几分姿色,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来。当下为其藏了父亲,又送其进入弹唱坊学艺。红儿还以为遇到好人,却不料学的差不多了,被刘滚龙以教最后一课为名将其强奸。

后来红儿在妓院身染梅*,溃烂将死。想其短短一生都是刘滚龙所害,便对其实施报复。名里讨好他,暗以结脓疮疤置诸酒食,以敬刘滚龙。刘染*后,疮从鼻发,糜烂穿孔。医治后,双孔扁曲,从此人称刘塌鼻子。

马有权虽然觉得,认识的名流多是好事,但也觉得刘的名声太烂,有损自己的门面,终归不是好事。于是拒绝刘塌鼻子加入自己公口,称自己庙小,难容刘这尊大神,请他另谋高就。

拒绝就是拒绝,还说得这么好听,读书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从此,刘塌鼻子对马有权怀恨在心。

马有权尽管心里明白刘塌鼻子会忌恨自己,但他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一个小混混能翻得起什么浪!千万不要因这种小事把大事给耽搁了。他心里想的大事就是改换门庭。

紧邻“古垫江”,有一独门大院很是气派,他觉得只有这种门庭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尊贵,让王富豪这样的人占着,简直就是浪费。可是,怎样才能把它变成自己的呢?想着想着,眼睛突然一亮:有了,王少爷!

王富豪原是地主,靠收取地租赚得资本后,就到城里置业营商,不但生意做得好,乡间还有大量田产。

但王少爷却不争气,嫖**俱全,天天泡在“古垫江”。

马有权有心钓鱼王少爷,因此,吩咐手下,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要给予满足。

王少爷没有银两玩,正好,高利贷要多少借多少,也不提醒他还帐,让其越陷越深。

不到半年时间,王少爷就积累了一大摞帐单。一算帐,王少爷傻眼了,那么大一笔钱,就是他老爹把房子卖了也还不起!

马有权也不逼他还钱,只是叫他把房契偷出来抵帐就算两清。

王少爷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也只好照做,没几天,就把房契偷了出来。

马有权收了房契,当着王少爷的面撕了那些帐单,还承诺等移交了房子后再给王少爷一笔钱。

王富豪知道后差点没气死!他不怪马有权的狠心,只怪自己家教不好,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无奈,只好迁回乡下老家居住。

马有权得了王宅,立即题其院为“马周别墅”,取名乱世谁人识马周的意思。

史载:马周为唐太宗时名臣,山东人,年少时就成为孤儿,家境贫寒,喜好学习,尤其精通《诗》、《传》,因贫困失意放浪不羁不为州人所待见,后西游长安,经人介绍得到太宗赏识,为“贞观之治”发挥了积极的作用。马有权自比马周,足见其“抱负”之大。

马有权倒是个敢想敢干的人,想什么干什么而且都成了,于是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建立袍哥总公口,企图一统合川袍哥江山,并以此为后盾,跻身上层社会。

可是,想法再好,不合时宜也是难以实现的。当时县中豪强富户,大多与袍哥关系密切,其中有社会地位的也大有人在。有的有钱有枪,或充民团总正,或任里甲首领;有的以公达私,包揽地方财赋,掌握公产,把持教育;有的人还上通官府,下通兵匪,进可与县衙分庭抗礼,退可把持一地一乡。像他这样,虽然在辛亥革命时挣得了些名气,但毕竟不是威望很高的人,而其父弟之劣名,遐迩皆知,凭什么人家都要听你的!尽管今天请张大爷喝茶,明天请李大爷喝酒,后天请王大爷嫖妓……但都对他模模糊糊。所以建立总公口的事说得闹热,毫无进展。

不过,经过这番折腾,他总算搞清楚了自己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要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只好另谋机会了。

一日,县城各界正在迎接新的*阀驻防合川,马有权的手下悄悄地塞给他一封信。

他离开欢迎队伍拆开一看,大喜过望!原来是杨青石写给他的。信中说,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兴兵讨袁,他积极响应,组成了川东游击*,准备攻打川东姓“北”(支持北洋*府的*阀)各城市,希望马有权有所行动,暗中积蓄力量,为他攻打合川做内应。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不是大树进城吗!他决定要好好把握这一机会。于是传信给其父亲和弟弟,叫他们到时协助,自己则在城内暗中联络,组织力量,准备内应。

杨青石兵锋锐利,横扫南充、遂宁等城市,沿途收编了不少土匪、袍哥武装,队伍越来越壮大。再南下,锐不可当,各州县望风反正,支持北伐。到了合川,据合*阀拒不归顺。杨青石便委马精明为团长,强势攻城。虽然里应外合很快占领合川,但杨青石也损失不小,包括马精明都战死城下。

杨青石进城,委马有权为参谋兼合川县县长之职,以安其心。

马氏兄弟将马精明尸首运回白沙,风光大葬。完毕回来,正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原*阀的另一部又来进攻合川。

杨青石的部队本来就起底袍哥,而除了本部,大多也是收编的沿途地方武装、土匪、袍哥,声势不小,但战斗力实差,又在攻打合川时被打残了,哪里禁得住再打,所以抵抗一阵就溃不成*了,杨青石只好撒手逃命。

马有权立即偃旗息鼓,主动退出县长之位,灰溜溜地回归袍哥,叫其弟收拾了十来个残兵逃回白沙继承父业,并继续依靠明月寨养精蓄锐。新据合者一来见他识相,二来为了安抚上层人物,对其也不深究。

*阀们你来我往,最后被邓锡侯部陈师长占领。陈师长辖防周边五县,其师部设在合川。

出乎马有权意料的是,陈师长手下副官正是自己的的同学胡子先。他觉得机会又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去师部拜访这位老同学。

两位见面后各自谈起分别后的情况。

胡子先说,自己毕业后参加了新*,后来参加了新*起义,起义后,就一直跟着师长,当然,师长那时还只是一个连长。不久前,他还秘密地加入了共产*。既然是秘密,他当然就不能告诉自己的同学了。

马有权也把自己的情况给胡子先介绍了一下,当然是尽拣好的说,隐去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完之后,请胡子先给他与陈师长牵线搭桥。

胡子先说没问题,有机会一定向师长推荐老同学。

陈师长知道胡子先是合川人,想委派他当县长。

胡子先考虑,作为共产*员,去当县长固然很好,可以为老百姓多做实事和好事,但与*阀们的搜刮宗旨却不相符,施*措施肯定不会如陈师长之意,到头来不但失去了陈师长的信任,反而不利于*的大局,不如低调一点,谋起事来更加方便,再加上他想到了马有权。

于是说,自己虽然是合川人,但这离开合川十几年了,对合川的现实情况一点都不熟悉,不如自己的同学马有权,他在合川辛亥革命中发挥过重要作用,在合川袍哥中很有影响力,在社会各界也有一定的名望,杨青石占领合川时也委其当过县长。

陈师长采纳了副官的建议,叫胡子先征求马有权的意见。

胡子先便约会马有权,告诉他自己举荐他当县长的情况。马有权大喜,要送给胡子先五几根金条。

胡子先拒绝接受。他说,此次陈师长打算长驻于此,所以稳定民心非常重要,请马兄发挥国民*人的作用,为百姓民生做一些实事,所以,你得收起你袍哥那一套哟,否则,我可以推荐,也可以建议撤销。

马有权想,说得好听!哪个*阀是为老百姓打算?其实都是为了争利益、争地盘和做更大的*阀。心上这么想,嘴上却满口答应。

于是,陈师长委任马有权为参谋兼县长。

马有权当县长过后,把胡子先的告诫放在一边,极尽搜刮之能事。

一是发行二百、四百、六百文钱票,强行流通。

二是硬性向城乡机关法团及绅商借款。

三是预征田赋20年。

四是强卖学田学产等官产。

五是设立关卡,征收过境商税。

六是对种植鸦片、开烟馆者采取明禁暗征的办法,开烟馆的要缴红灯捐,种烟的要缴窝捐,不种烟的要缴懒捐。

七是公开勒索。对豪强富户,开列名单,逐户勒索,如有反对,以兵相逼。

手段虽然暴戾,但得陈师长允许,陈师长也赚得盆满缽满,*费充足,自然对他赞许有嘉,还在胡子先面前夸马有权很有一套,说他举荐得好。

胡子先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把地方惹毛了,地方都起来反对我们怎么办?

陈师长说,不怕,兵来将当,水来土掩!老子的队伍又不是吃素的。

却说马有权身兼**要职,声名赫赫,自然人望日高。他也不知道陈师长到底能呆多久,只想趁陈师长还在,抓紧壮大自己的势力。

于是,那个建立袍哥总公口的想法又从心里冒了出来。经过一番策划,便以县长名义召集县城袍哥各公口开会。会场布置如召开紧急会议一般,场内外均有袍哥护卫,故意制造紧张空气,如当初赶走州官那样。

当他把自己的意图在会上宣布后,叫大家推选总舵把子。

在场之人就是有不同想法的,迫于他的威势,又有谁敢明说。几位大袍哥很识相,立即就说,以县长为总舵把子是袍哥的荣耀,除了县长,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其他人听了,立即附和。就这样,马有权成为县城袍哥的总舵把子,“古垫江”成为县城袍哥总公口。

之后,马有权更加恣意妄为,不仅变本加厉地搜刮,更是将大量税费、官产占为私有,从而,加剧了驻*和地方利益集团的矛盾。

却说在渠江支流双河之滨的双河镇一带,有一叫李杜的地方士绅,类似马精明的人物,但其组织的民团,比当初马有权的父亲和弟弟的队伍强大多了。

也是该出事,像这样的豪强马有权也敢勒索。勒索不成便以兵相逼。李杜也不需场合,指挥民团在双河镇外设伏,一见陈师长的部队便猛烈开火。陈师长的部队不敢贸然强攻,一边还击,一边撤退至安全区。结果双方,各有死伤,但仍僵持不下。

马县长向陈师长报告说,干脆以其反对革命的名义灭了他们算了!

陈师长不同意,说纸包不住火,传出去不好交待。

马县长又说,那把他当土匪剿了吧?

陈师长还是不同意,说硬要他输款的是我们,如果他到上面去反咬我们一口,我们怎么办?

马有权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退兵算了。

陈师长说,堂堂的正规*怕他土豪,也太没面子了!让他们先对峙着,你先回县衙,让我再想一想。

胡子先对马有权的作派早有不爽,便趁机向师长献计说,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马有权身上,然后撤销其县长职务,关他一段时间。

师长尽管有些舍不得,但现实也只好让他这么选择,却又担心马有权会对自己耿耿于怀。

胡子先说,这个不必担心,找一中间人出来,授意他去按此斡旋就行,如果马有权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师长问他找哪个去合适?

胡子先叫师长不必费心,自己全权处理此事。

他给师长献策之前就想好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摆平开仗双方,又能撤了马有权,还能加深马有权和那个中间人的矛盾。

这个中间人就是刘塌鼻子。

刘塌鼻子烂人一个,为什么要选他呢?

胡子先对刘塌鼻子的情况了如指掌:一是他确实能说会道;二是他认识的人多,名人显要,豪强团阀,许多他都认识,包括这个李杜;三是刘塌鼻子与马有权有矛盾;四是刘年渐长,其混混行为渐渐收敛,有心跻身地方显要之列。因此,胡子先心里很有把握。

他把接见刘塌鼻子的地点选在“览江天”,这里是合川上层人物谈事和应酬的地方,刘塌鼻子收到师部副官要在“览江天”招待他的请帖后,以为定是好事,高兴得手舞足蹈,于是提前到达。

胡子先到后称刘塌鼻子为刘兄,随后亮出自己合川人的身份,与他拉近关系。

刘塌鼻子说,那是有幸了,问胡副官找他有什么事?

胡子先问他认不认识李杜?

刘塌鼻子反问胡子先,是不是那个敢和官兵对着干的李杜?

胡子先说,就是,都是师长受了马有权的挑拨才派兵去的,我们师长体恤地方,不好真打,所以才与之对峙。你能不能去告诉李杜,只要他先撤,让我们的部队到双河虚晃一阵也撤,然后罢了马有权的县长,也免了他的摊派?

刘塌鼻子听说要让马有权下台,心里暗喜,但又故意翘起,说自己恐怕没那么大本事。

胡子先知道他在要价,就叫他有什么条件直接说,不必遮遮掩掩,只要办得到,就会尽力满足他。

刘即提出想要当南津镇镇长。

胡子先说,只要你把这事干成,这个问题不大。

于是,刘塌鼻子来到双河,声称自己是中间人,叫李杜出来说话。

李杜认得刘塌鼻子,叫他过去说。

刘塌鼻子进入李杜营中,劝李说,不要与他们硬来,他们是正规*,真打起来,大队伍一开来,你哪是他们对手。他们不想打,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撤,又面子上过不去,好像正规*怕你民团不成。这一切都是马有权那龟儿子造成的。要不,你们提出只要他们撤了马有权的县长、免了你的摊派就算了事。

李杜觉得刘塌鼻子说得有道理,对峙下去对自己没得好处,就按照他说的向陈师长提出撤兵条件。

这边陈师长有了台阶,自然就坡下驴,把马有权抓起来关起。

胡子先趁机对马有权说,要委屈马兄一阵了,这都是刘塌鼻子调停的结果;师长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只能这样。

*绅之争解决了,刘塌鼻子斡旋有功,被陈师长委任为南津镇镇长,马有权则对其恨之入骨。

马有权以县长和袍哥总舵把子入狱,顿时轰动全城。

殊不知马之入狱,因祸得福,好似度假。狱吏狱卒待其若上宾,不仅让他住上等房舍,还给他开小灶。狱中人犯,无论是否认识,争相拥戴,听其指挥。更大的收获是,在狱中结交上广安巨匪李俊,并与他称兄道弟,心想出去过后定能用得着此人。

却说马有权被撤以后,陈师长只好派他最信任的胡子先任县长。

胡子先生怕再来一个马有权似的人物,就不再推辞。

不到两个月,陈师长就把马有权放了出来,为了补偿他,委任他为师部副官,另委任他为团防局局长长兼征收局主任。

虽然未官复原职,但这样的安排他也是满意的,只是寻思什么时候找刘塌鼻子出了那口恶气。

他想到了李俊,便去县衙将其保释出狱,并安排在征收局作巡丁。

李俊对马大爷万分感激,发誓愿为其赴汤蹈火。

时值中共重庆地委和国民*四川省组织部指示合川建立国民*县*部。由于是国共合作的成果,所以参加筹建的人士基本上都是共产*员和国民*左派。

马有权从骨子里不接受共产*的主张,更觉得国民*左派没有骨气,与共产*拉拉扯扯。

所以,不但不支持,反而激烈地反对。合川第一区*部成立时,马有权便安排袍哥们对组织人员横施恐吓,大肆干扰会议现场,致使成立大会不能召开。

胡子先实在看不过去,就私会马有权,直问他这个国民**员为什么要去搞破坏?

马有权说,说是建立国民*县*部,自己看那些组织筹备的人,多是共产*员,更像是筹建共产*的县*部。

胡子先又说,你为什么不参加,你去参加了不是就多一个国民*吗?

马有权反问胡子先,你去参加吗,他们让你书记长吗?

胡子先说,自己作为国民*的县长,当然是要参加的,只当成员,不当书记长。

马有权以为戳到漏洞了,得意地说,看看吧,连县长都不放在眼里,到底是什么*部?

胡子反驳说,自己才不像他一样官迷呢,就是所有的人推选自己,自己也不会同意。

马有权不解。

胡子先说,*部是服务于地方,而自己是驻*,不能代替地方工作,连自己这个县长都是临时的,驻*什么时候离开,自己就得跟着走。他挑逗马有权说,要不你也参加,自己第一个推举你为书记长?

马有权内心当然想当书记长,这样可以扭转*部的左倾性质,但他也明白,就现在的形势,他的目的肯定是达不到的。因此找借口说,与共产*为伍,自己才不干呢!

胡子先见劝不动他,就警告他说,国共合作是中山先生的三大*策之一,不是你能反对得了的,自己看着办吧,不要自取其辱!

正如胡子先说的那样,合川国共两*在群众运动的支持下,强化了对筹备工作的组织和对群众运动的领导,顺势而为,在完成分区*部建立的基础上,组建了国民*(左派)合川县*部。

以马有权为代表的国民*右派毫不甘心失败。就在县*部正式成立之际,成立了国民*(右派)合川县各级*部通讯处,并要求参加县*部成立大会,企图以通讯处取代县*部。

遭到严词拒绝后,马有权恼羞成怒,竟指使团丁、流氓、袍哥扰乱会场,打伤多人。

共产*人立即揭露右派分子的卑鄙行径和捣乱阴谋,引导群众认识国民*右派的反动本质,得到各界大力支持。他们立即行动,组成人墙,口号声排山倒海,不仅要求驻*解散民团,还要求*府惩办恶徒。

马有权等迫于这种威势,只好灰溜溜地逃离会场。

县*部成立后,中山先生的三大*策在合川得以顺利实施,合川国民革命的形势不断向好。

胡子先的头脑却非常冷静,他知道,各种革命活动能否顺利开展,*队的态度非常重要。因此,县*部成立一段时间后,他有意想借县*部的成立这事探明陈师长究竟是支持、反对,还是处于中间,找准今后工作的方向。

没想到陈师长说很好!还说自己也想成立*治部呢。

胡子先从师长的回答知道他是左派。于是表示非常赞同他的想法,称他这一举动为独创。

陈师长更来劲了,说共产*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周恩来就是*埔*校的*治部主任,我们也可以邀请共产*员来主持*治部的工作。

胡子先没想到陈师长还有这样的觉悟,趁机添火,建议他筑巢引凤,先把*治部建立起来再说。

于是,师*治成立,由陈师长兼任*治部主任,下设*治科和宣传科,由胡子先兼任*治部秘书。马有权也想进*治部,胡子先说他不是部队的人,除非他放弃当袍哥大爷,成为真正的*人。

他想抓一块新鲜肥肉,让他把到手的肥肉放弃,他当然不会干,于是,只好作罢。

*治部成立后,陈师长问胡子先应该怎样做*治工作?

胡子先说,有思想的部队才能打胜仗,当然是向士兵宣传革命思想,也就是中山先生的三大*策,借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陈师长说,你和我在一起都十几年了,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是个*治人才哒!那你说说,怎么宣传?

胡子先建议从说和做两个方面去抓。说就是搞一个内部刊物,比如叫“武力与民众”什么的,让各种思想在刊物上交锋,把人们的思想引导到正确的一面。光说不做也是白搭,所以还得做。做就是做一些收买人心的实事。扶助工农的口号喊得再响,你不做扶助的实事,老百姓还是不会支持你的,如果有其他*阀来打我们,别指望他们帮你守城,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陈师长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这些话有些像共产*员说的话。

胡子先说,师长多心了,扶助工农是中山先生的三大*策之一,自己只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扶助工农而已!

师长说,开玩笑的,我倒是对你说的做很感兴趣,你说说,我们能做点什么?

胡子先早就想为百姓做点什么,这下终于逮到机会了!于是趁热打铁,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合川因为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交汇,水路方便,自古就是商业重镇。可是前些年你争我夺打得那么凶,街道、码头都被打烂了,有碍生意兴隆。如果我们把这些好好整修一下,合川人会对我们怎么看?

师长想,这确实是树形象的事,应该支持。因此说,你是县长,你自己做主,但有一条,别把*费整少了。

胡子先获得了陈师长的许可,便大张旗鼓地对市街及南津镇街道进行大规模改造,对城区沿江码头进行整修。可这些事在进行过程中却遭到马有权的阻挠。

马有权通过入狱,自以为有掌红吃黑的能力,可以在合川呼风唤雨,可是在*部建立这事上却惨遭失败,大丢袍哥的面子,而作为同学的胡子先,不但不支持他,反而支持他的对手,心里十分窝火。

为了发泄他的不满,作为征收局局长,就对胡子先所办之事拖泥带水。

你不是要改造市街吗,他就唆使手下掇窜那些小商小贩出来阻挠,借口影响经营和生活,强要补偿。

你不是需要经费吗,他借口保*费和征收不足,迟迟不把征收的税费划缴财*。

胡子先觉得这家伙不仅右倾、顽固,还越来越反动了,不把他夯住,自己这个县长就没法当。但其羽翼已然丰满,不好硬来,便采取了一个转移其注意力的办法。

他约会马有权说,马兄是个有文化的人,对整修市街的好处不是不知道吧?可你好像态度不积极哟!

马有权当然不能说实话,仅一句不着边际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想打发胡子先。

胡子先再次证明他下了决心要掣肘自己,便把手中的诱饵抛了出来。他说,这些事都是按陈师长要求做的,你可不要辜负师长对你的器重哟!就像那个刘塌鼻子,师长那么信任他,他却跟师长踩左踩右的,师长早就想把他废了。

胡子先的招式果然管用!马有权从胡子先的话中领悟到两点:一是刘塌鼻子将不再被陈师长看重,打狗看主人,向刘塌鼻子报仇的时机到了;二是自己虽然是师部副官,实际上只是个名分,陈师长信任的还是胡子先,有什么事一概找胡子先,从不找自己,如果再给胡子先使绊,就会得罪陈师长。所以他赶紧说,你说得很对,既然是师长信任我们,我们就应该尽力为师长办事,你放心好了,就是再有困难,我也要想办法克服!

合川城由北城和南城两部分构成,北城位于涪江北岸、嘉陵江西岸,南城位于涪江南岸,与北城隔江相望。南城又叫南津镇,就是刘塌鼻子任镇长的地方。

城区主要在北城,由陈师长驻防,南城也有驻*,在李家花园一带,是国民*江防**慕颜旅的营地。

*慕颜既是国民*员,也是共产*员。其按照中共重庆*委的指示,在此秘密训练**干部和士兵,为顺泸起义做准备。

刘塌鼻子窥知,即去向胡县长报告。

胡子先没当回事,所以轻描淡写地说,正常操练,不要大惊小怪!

可没有多久,这家伙又来了,这次却是很详细,包括办培训班,多少人,学习些什么都报告了。

这下,胡子先紧张起来了,生怕刘塌鼻子整出什么妖蛾子来,坏了大事。恰好马有权予他施*使绊,便借机激化马有权和刘塌鼻子的矛盾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于是,故意对刘塌鼻子说,刘兄,听说老马不会放过你哟,可得小心!

刘塌鼻子以为自己有陈师长和胡县长撑腰,就能一手遮天,根本不把马有权放在眼里。

有天在“览江天”,他借着酒劲,破口大骂马有权不是东西,在场之人虽各怀心思,但没有不为他鼓掌的。

又一日,刘在“览江天”大醉,席间大出马有权言语:什么马大爷,他算个鸡巴,老子就拿他当个夜壶……

不一会儿工夫,有人把话带到马有权耳中。马有权心里愤怒,但不露声色。

一天夜里,马有权召李俊至“马周别墅”,忿然地说:这大爷老子不嗨了!

李俊问是哪一个惹大哥生气了?

马有权咬牙切齿地大骂:龟儿子刘塌鼻子,烂滚龙一条,当了个镇长尾巴就翘上天了,搞掉老子县长的仇还没报,居然还敢对老子口出恶语!

李俊挺身说,大哥这口恶气,兄弟为你出了,这梁子不拿下,大家都不嗨了!

马有权便把早已准备好的红片一张、手枪一支、银洋一百元交给李俊,嘱其见机行事。

适逢民生公司耿布臣、李佐臣两董事因征收之事发生纠纷。这二人一个兼管合川财*,一个为南津镇团阀。一个代表县署要征粮派款,一个在刘塌鼻子掇窜下抗着不交。

胡县长亲自出面解决。他在“览江天”设宴招待纠纷双方及刘塌鼻子,疏解其矛盾,愈合其关系。

此事被李俊侦之。

时值隆冬之夜,刘塌鼻子宴罢下楼,坐*包车回家。刚举步上车,早已潜伏于暗处的李俊快步上前,当胸一枪,刘即应声倒地毙命。

李俊逃出北门,连夜潜往广安。

这边胡子先明知马有权所为,也不说破,发布县署公告,称凶犯某某在逃,将全力捉拿归案。

马有权报了仇,泻了恨,屁事没有,觉得胡子先还是向着自己的,心中的疙瘩也就消了,不再给胡子先使绊。

年底,共产*人陈毅来到师部。其为何来合川,还得从顺泸起义说起。

年11月,中共重庆地委根据*中央的指示,成立了以杨闇公为书记,朱德、刘伯承为委员,陈毅为*治部主任的*事委员会,决定利用顺泸起义之机实现*中央“希望川*中发生一个左派*队,发展自己的武力”的意图。

*委会关于起义的具体计划是:争取驻防顺庆(今南充市)和合川的秦汉山、杜伯乾和*慕颜三个旅首先起义,在顺庆建立根据地,随即发动驻防泸州的陈兰亭、袁品文两个旅起义,会师顺庆,扩编为6师一*,由刘伯承任*长;时间定在12月5日。

由于起义的消息泄露,起义队伍被迫提前起义。陈兰亭、袁品文部于12月1日起义,秦汉山、杜伯乾部于12月3日起义。

突然的变故打乱了原计划,重庆*委立即派陈毅去泸州,刘伯承去顺庆应变。

12月4日,刘伯承来到合川。第二日,以奉命开往成都接替温江防务为名,率合川江防**慕颜旅和学生队共余人从城西洛阳门出城,沿着古驿道前行,在赵家渡渡过涪江,部队到达大河坝(太和镇)后即改道北上顺庆。

合川、顺庆胜利会师,而泸州却被反动*阀重重包围。为此,刘伯承又奉命指挥泸州突围。他决定起义*向北突破,会师顺庆。因担心起义部队在合川过渡嘉陵江时陈师长背后捅刀,所以特派陈毅到合川做陈师长的工作,争取他的中立。

陈毅见到陈师长后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那个法国人都怕共产*陈毅,字仲弘,师长本家。

陈师长先前已接到重庆办事处的来电,说有一个叫陈仲弘的共产*员要去拜访他。没想陈仲弘这么年轻,更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毅。因此问他,你就是仲弘呀!来意如何?

陈毅向其转达了刘伯承的意图。

陈师长满口答应,并邀陈毅留*治部工作。

陈毅说,太好了!不是吹牛,这可是自己的强项,自己在重庆担任《新蜀报》主笔时,北洋*府对自己害怕得要命。

陈师长便委任他为*治部*治科科长。

陈毅坚决拥护孙中山的“三大*策”,以《武力与民众》为舆论阵地,大张旗鼓地宣传武力与民众的关系,把合川的*运、学运、农运、工运及商运搞得有声有色。

马有权早就看不惯他了,对其宣传唤醒民众、惩治豪强、打倒*阀等更是感到恐惧。想挑拨陈师长,因陈师长外县视察,不得所为。

他去找胡子先,问这个娃儿是谁,一来就把合川搞得乌烟瘴气?

胡子先知道他又想捣什么乱,便故作神秘地对他说,别看他人年轻,可是个厉害人物,在外国都敢搞事!陈师长对他这个堂侄非常喜欢,当亲生的一样。

当然,陈毅是陈师长堂侄这事都是他是为了镇住马有权瞎编的,但是他还是怕马有权暗中使坏,于是亲自去找陈毅,告诉他要提防马有权这个国民*右派,如果遇到难处就直接去找自己。

半个月后,重庆发生国民*屠杀共产*的“三三一”(年3月31日)惨案后,马有权以为搞倒陈毅的机会来了,趁师长未归师部,就去找代理师长的第一旅旅长王旅长挑拨,说旅长立功的机会来了,赶快行动吧。

王旅长不解其意。

马有权说,抓共产*啥,未必你没接到重庆电话呀,重庆抓了那么多共产*,我们还不行动?

王旅长问,那你晓不晓得哪些是共产*,你说我们该说先抓哪一个?

马有权认为王旅长已被自己说动,赶紧献策:先抓有分量的啥,师部就有一个。

王旅长说,你说的是陈仲弘吧?他可是师长委任的*治科长。

管他的哟!抓起来送到重庆,生米煮成熟饭,陈师长还能说什么?

王旅长经不起立功的诱惑,便叫马有权先去稳住陈毅,自己想一想怎样抓他。

在“三三一”惨案发生的当晚,就有很多人传说,重庆打枪坝学生集会,被*队打死很多人。陈毅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有可能自己也面临危险了。结果,第二天早晨听马有权说,师部与重庆的电话证实,重庆打枪坝打死学生的事是真的,但打死的人不多,这是国共之争,与他人无关。

陈毅判断马有权是欲盖弥彰,但他是何用意?对了,有可能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想迷惑自己。当下午王旅长来*治部先是与他们闲谈,后又无缘无故请他们第二天下午六点在“览江天”吃晚饭时,他就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百分之百地认定那个晚餐就是一个鸿门宴。

但他还是十分淡定说,旅长真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呀!我想打牙祭,你就来请我吃饭,你可要多叫几盘肉哟!

王旅长说,那是自然。吃一顿饭,他为何屈尊来请,实际是想来察言观色。没看出什么不对,就放心地准备他的鸿门宴去了。

王旅长走后,陈毅立即对*治部的两个好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同出了*治部,向着县衙方向前行。陈毅边走边说,明天的晚饭就是鸿门宴,不能去!重庆的事,不用说是*阀对共产*大开杀戒,可能旅长也要对自己下手了。

一好友问,那怎么办?

他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好友又问,怎么走?

陈毅说,胡县长对自己说过,遇到难处就去找他,现在就是和你们一起去找胡县长商量这事的。

两好友很赞同,他们认为胡县长这个人人品好,靠得住。

三人来县衙,向胡县长说了情况。胡县长说,他已经接到重庆电报,确如陈毅分析的那样,是*阀屠杀共产*,其中还有许多领导人,按此推测,明晚就是鸿门宴,可能要秘密逮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四人经过商量,定下了陈毅脱身之计,然后分头回到*治部。

第二天上午,他们还是各干各的事。

午饭后,胡子先按事先的计划到师部找王旅长谈事。过了一会儿,陈毅的一位好友故意大声说,哎,好好的天气啊!我们出去散散步吧,转来再到王师长那里吃饭?

于是三人空手走出师部,一边说笑,一边直向南门漫步而去。

下午五点左右,突然沿涪江西行,在预定的地点度过涪江,带着胡子先事先为他们准备的路费,直趋重庆。

这边胡子先与王旅长谈到五点多,估计陈毅他们已过江,便起身告辞。

王旅长说,莫忙,我们一起去“览江天”看一场好戏。

胡子先故意装傻,他说,吃饭可以,看戏就不必了。

王旅长说,边吃边看。

胡子先便跟着王旅长来到“览江天”的一个雅间门前,他敲了敲门,马有权便从里面迎了出来。

胡子先想,难怪不得,原来是这家伙在捣乱!

他们等了一阵,六点都过了,还不见陈毅他们来。

胡子先问:等哪一个?

王旅长说,等陈仲弘那个共产*呀!

马有权说,听说去南门外散步去了。

王旅长说,约好六点吃饭,六点都过了,还不回来?

胡子先说,他是个喜欢作诗的人,可能是哪里的风景又勾起了他的诗兴吧。

王旅长猛然一惊:糟了,咱们都上他当了!

胡县长说,上什么当?

王旅长就当没听见,立即命令埋伏的手下分别去各城门查追,自己饭也不吃,带领两名卫兵回师部去了。

胡县长心中暗暗觉得好笑!见王旅长走了,就对马有权说,你别走,我们喝一杯。

马有权不好推辞,站起来又坐下了。

胡子先一边举杯,一边对马有权说,又是你掇窜的吧?不是我说你,国民*是反共,但你知道陈师长反共吗?或者他有几分反共?王旅长毕竟是他的手下,毕竟是代理,陈师长只是外出才叫他代理。陈师长怪罪,他可以把全部的锅都让你背,看陈师长是听他的还是听你的。所以你最好盼陈仲弘不要出事,否则,陈师长的脸色有你好看的!

他喝了酒接着又说了一句:抓了一个对你又没什么影响的陈仲弘,却得罪陈师长,太不值了!

马有权说,老弟说得太对了!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干了,手下又给他们倒上。

胡子先举起杯又说,我劝你以后还是少管共产*的事,国共合作这么些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里面水深得很,你想伸个脚儿去搅,说不定就伸到鲨鱼嘴巴去了,那不是自取灭亡!就像你们袍哥,与*阀、与*府的关系一样,理得清吗?还是专心当你的大爷好。

一席话说得马有权鸡啄米似的点头,频频举杯向胡子先敬酒。

却说双河袍哥大爷与李杜发生矛盾。

那位大爷知道当年马有权任县长时与李杜矛盾很深,便进城来找总舵把子,一边奉上孝敬,一边诉屈,意图借他对李杜的仇恨来为自己出气。

马有权想,要解决李杜却不象解决刘塌鼻子那么简单。因为李杜是地方民团中力量最强,敢与陈师长叫板的人,自己的征收局不过十来个税警,都是些烟*袍哥,武器也差,哪有什么战斗力,必须将明月寨的力量调来,再借助师长的支持才行。陈师长虽然心里怀恨李杜,但不管怎样,地方民团也属于国民*地方武装,就像当初一样,他一定心有顾忌。

这样想他就模棱两可地对来人说,自己很想为他撑腰,叫他到时候要见机行事。

那人说:恭候、恭候!

尽管他觉得这事棘手,但心里还是很想出口气,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值得一试。于是他去把这事告诉了胡子先,想听听胡子先有什么高见。

胡子先听他一说,马上说自己有事,过两天他在“览江天”摆上一桌,专门请他,再详谈此事。

原来胡子先得知,合川地下*正在准备兵暴之事。

之前,地下*托人做过李杜的工作,要他加入红*,未能如愿。于是,地下*决定,以农民暴动开始,如果成功就能转移陈师长的注意力,陈师长手下准备起义的部队就可见机行事。

农民暴动的对像就是李杜,以夺取其武器武装自己。哪知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岂不扰乱兵暴计划?所以他得想个好办法来稳住马有权。

两天后,胡子先与马有权在“览江天”密谈。

他说师长也想报一箭之仇,只是不好明来,除非他像马有权弟弟那样是土匪,对他动武就名正言顺,否则,传到上面就不好交待。

马有权看到了一丝希望,马上添油加火地说,对上面就谎称他们是土匪不就行了吗?

胡子先摇摇头说,你能保证墙不透风?

好好的头不能捉些虱子在上面爬,马有权当然不能保证。但他又不想放弃,因此说,自己真的不想忍了!

胡子先怕他一意孤行,只好亮出底牌:忍不了也要忍!师长已经有了计划,别把师长的计划打乱了。

马有权立即追问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

胡子先说,师长已经得知共产*将发动农民暴动,目标就是攻打李杜。按照师长的意思,先静观其变,如是农民暴动成功,再以剿匪的名义出兵不迟,如不成功,也可削弱李杜的力量。这样,你一点力都不使,坐看仇人失利,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吗!其实,哪是师长的意思,只是胡子先自己的想法。

但马有权觉得这是真的,所以连连称是。

胡子先见稳住了他,又马上警告他说,自己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他,可得保密,出了问题不只是他跑不了,自己也要受牵连。

马有权马上保证:就当你没说!

尽管合川农暴的准备未受到任何干扰,但许多细节没考虑到,结果失败;兵暴亦因农暴失败,打破了原来的计划,结果失之周密,最终失败。

农暴及兵暴以后,*阀加强了警务控制,委派向荣武为合川警察局局长。

马有权有个女儿叫马若兰,丈夫死后,寡居娘家。他知道控制地方,巧取豪夺,全在警局,便将女儿许与已有原配的向荣武当小老婆。

向很贪色,亦想利用马之势力打牢根基,便欣然应允。

马有权的这一手实际把控了警局,从而使自己如虎添翼。举凡社会恶势力如滚龙、流氓、偷盗、扒窃之徒,无不听其指挥,举凡烟、*、匪、娼所涉之事,无不以其意志为转移,举凡江湖艺人、行商小贩以及外地来合川谋生者,无不以之为庇护。胡子先的命令难行,而凭马大爷的一句话,便可上通师部县衙,下达贩夫走卒。一时间,“马周别墅”和“古垫江”门庭若市,各色人等趋之若鹜,宾客饮宴,彻夜不绝。

一日,李伍来到“古垫江”。

马有权非常高兴,亲自接待,问长问短,问有何事?

李伍说没什么事,就是来告诉他一声,自己已经搬进城来了,在西市做小生意,请他以后关照着点儿。

马有权大声说,好、好!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自己,没事也可以来玩,喝酒叙旧都可。

李伍直称要得,说自己刚进城,事情多,要去忙事,改天再来拜访,便告了辞。

年,国府授勋刘湘,任命刘湘为四川善后督办。刘湘借口调停川北*邓锡侯与李家钰冲突,自重庆出兵助李家钰等对抗邓锡侯,以三个师兵力向合川开进,陈师长自知不敌,便自动撤离合川,退走遂宁依附刘文辉,合川遂成刘湘防区。

撤退前夕,胡子先私会了原在县*部中工作的一个共产*员,称自己是国民*左派,也是共产*员,由于身处险境,不便暴露身份。

那人充满敬意地说,难怪许多事情那么顺利,原来有同志暗中帮忙。

胡子先指出,马有权是自己同学,虽然参加了国民革命,但只是投机,没有什么革命信仰,早就已经变质,其最大特点就是为了权势和利益,不择手段。要利用他,就用权势和利益关系打动他,如果觉得没有利用价值,最好找机会除掉这个*瘤。自己也会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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