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苏省名中医,南京中医药大学董事会副董事长。
下面我们看看五苓散减肥。以下是我的病案。病人五十多岁,主诉是减肥后身体不舒服,受凉即腹泻,腰背部不适,睡觉时必须侧卧,眠差。检查结果:低密度脂蛋白升高,血糖接近临界值,心电图提示S-T段改变,心肌缺血,舌头暗淡胖大,伴有脂肪肝。家族史有冠心病、高血压病、糖尿病。病人的要求是调理体质。临床上有很多病人都是希望找我们调体质,因为他们知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不行的。当时我看病人受凉容易腹泻,血脂高,方用五苓散加减,因为他后背不适同时出现心肌缺血,所以合用葛根、川芎。葛根、川芎这2味药合用,能够改善心脑血管血供。葛根,可以用于治疗项背强,张仲景说过,项背强几几,指的就是项背部强硬,但是这个不可以理解为大椎部疼痛,项背指的是头项腰背这部分不舒服。强,就是沉重感,无力感,拘急感,僵硬感。在表述上,有的病人会说,身体重;有的病人会说我拖不动身体;有的病人会讲,身体疲劳。凡是那些比较粗壮的人,出现这种症状,我必用葛根。川芎是止痛药,张仲景用它来治疗胸痛。在《金匮要略》中,白术散下有八个字:“心下*痛,倍加川芎”,心下出现*痛,就是让人置于死地的疼痛,指的就是心绞痛、真心痛,张仲景这个时候就要把川芎加倍。加倍的川芎治疗胸痛很有效,所以我就晓得速效救心丸为什么有用了。速效救心丸里面2味药,一味是冰片,还有一味就是川芎。川芎也能治疗头痛,散偏汤,川芎一两治疗偏头痛;川芎也能治疗肚子痛,当归、白芍、川芎,张仲景经常用来治疗妇人肚子痛的三姐妹药。现在看来,川芎就是止痛药,它有解除痉挛、扩张血管、改善心脑血管供血的作用。对于糖尿病、高血压和心脑血管疾病,我经常使用葛根、川芎再配上五苓散,芍药也可以用赤芍,也有活血止痛的功效。
这个方什么作用最明显呢?没想到它的减肥作用好得不得了,有一位病人是年10月份来看病,他后来在年2月份第四诊的时候告诉我,吃了这个药,他全身都很舒服,胸闷、心慌、心痛的感觉没有了,而且腰也不痛了。在这里注意一下,其实很多的腰痛是葛根汤证。更令人可喜的是,他的体重下降了10斤。五苓散确实有减肥作用,现在很多女孩子、胖妞减肥就可以用这个来减。
我的经验就是,五苓散用于减肥,最适合用于那些伴有高脂血症、脂肪肝、高血尿酸、痛风的肥胖最有效。这种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下半身胖大,肚子也大,腰也粗,屁股也大,腿也粗,脂肪在腹部、臀部堆积,形状就像是一只秋天的大*梨。人*,水分也很多,这种肥胖患者容易腹泻,容易浮肿,属于水胖子。而五苓散能够很快地降下他的体重,将水分排掉。我用在好多病人身上,都很有效,减肥作用很好。
我还发现,要减肥,五苓散要加味。要减肥,五苓散还要加几种药。一是加生麻*。麻*是个减肥药,它通过发汗来减肥,但是它的减肥是有风险的。在美国使用麻*不是那么方便,因为曾经出现过事故。以前有很多的减肥厂家把麻*作为减肥药随意添加,结果导致德州一个锦标赛上一个妇女突然死亡,发现与服用含有麻*的减肥药有关。所以现在美国FDA(食品药物管理局)是不允许使用麻*的。但麻*减肥确实有效。我在网上讲过这样一个例子,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他是一名中医爱好者,他告诉我,他把2剂麻*汤混在一起,生麻*一共30g,他吃了之后,整个晚上睡不着觉,更重要的是,1个星期内他不停地出汗,体重下降了4kg。1周4kg,这是个骄人的成绩,但是带来副作用非常大,睡不好觉,心慌,手抖,头晕,这是伤了气阴了,后来我用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帮他纠正过来。麻*要用来减肥,一定要注意这个人的体型要熊腰虎背,肌肉发达,肤色*暗,这个我称之为麻*体质,形象地说要像谁?鲁智深、李逵。像李逵那种,光吃肉,不大锻炼的人减肥就用麻*。麻*配五苓散,就是用于治疗这类人的肥胖的。有意思的是,五苓散配上麻*之后还能用于治疗闭经。像多囊卵巢综合征那些患者,人又胖,毛又多,月经也不来,脸上生痘痘,可以加生麻*,或者用五苓散加葛根汤也可以,还可以加怀牛膝。牛膝,利尿减肥,引药下行,专治腰腿痛。我发现,对于下半身的问题,例如小肚子大得不得了,腰痛得很,腿疼,或者闭经,都可以用牛膝。用了之后,大肚子会变小,可以消除大肚子。五苓散加牛膝,我一般用怀牛膝,川牛膝我没有用过,大家可以试试有什么不同。用了之后,小便会更加畅快了。我发现牛膝可能是有扩张下半身血管的作用,能增加排便,因为牛膝吃多了也会拉稀、也能利尿,尤其是伴有痛风的高血尿酸的肥胖,加牛膝更好。
还有就是加葛根,这个在前面已经提到,用于治疗头昏头痛,腰背痛,伴有心脑血管疾病、血糖高、血压高的病人。还有,加*芪。五苓散加*芪减肥也不错,这个适合那些经常出现饥饿感的人。有很多人很胖,但是很能吃,坐在你的面前,呼哧呼哧地喘,满头大汗,问他哪里不舒服,胃口怎么样?他说,胃口很好,吃了也不会胀,但就是没力气。每天吃很多,但是人就是没有力气,这种人的肉非常松软,他们饥饿感也非常明显,伴有浮肿、多汗,检查结果表明往往糖代谢异常。用五苓散加生*芪,*芪量要大,大到60g。用大量*芪,遏制食欲。注意,食欲量大的人,一定要用*芪。服用*芪之后,人就不饿了,就可以消耗机体的脂肪。所以*芪配上五苓散也能减肥,不要以为只有大*能减肥,*芪也能减肥,它是用于治疗那些水胖子的。当然,还有合用桂枝茯苓丸、生石膏等等,时间关系,不一一细讲。
五苓散保肝。五苓散用于保肝,我使用过很多次,现在我经常把它作为一个保肝药使用。脂肪肝、慢性肝炎、肝硬化,我经常用五苓散。给富人用五苓散,主要是要考虑它要服用方便,我经常打粉之后给病人服用,治疗脂肪肝很好。而且特别关照他们,酒后必服。很多人应酬多,喝酒也多,我叫他们喝过酒之后用调羹调一勺五苓散冲服。按照我的方法,效果很好,很多脂肪肝的病人,原来重度的变成中度,原来中度的变成轻度,血脂不升反降,人也变得轻松了。体重也不会增加。有一些像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我也用,但这个对于农民我用得比较多。中国农民太苦了,患了乙肝,没有钱治,我就给他用五苓散,打成粉。有*疸的加茵陈;有的配上当归芍药散,打成粉让他吃,1个月也就块钱还不到。
我们来看一个病案:患者30岁,男性,今年5月份过来看病,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凸出来。他告诉我从去年6月份开始,已经两次出现肝功能损害,原因可能是服用美国鱼肝油过多所致。5月份,他的谷丙转氨酶八百多,而且小便*,希望进行调理。当时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容易腹泻,左膝关节疼痛,但排除是痛风。我给他用白术g,茯苓g,猪苓g,泽泻g,肉桂50g。打成粉,米粥或白开水冲服,1次5g,1天2次。第二次是7月5日过来的,谷丙、谷氨酰胺转移酶都正常了,而且他提到,吃了五苓散之后开始腹泻,耳朵出水,大便出血,但是人很舒服。这非常有意思,按理说五苓散是止泻的,但我们也发现,有些人服用之后会拉肚子,所以这是不是也说明五苓散具有双向调节作用呢?白术这味药,我要再说一下,可以用来治疗腹泻,大便干结的情况下,生白术也有通便作用,这个大家知道,有好多老中医擅长使用大量生白术来治疗便秘。
还有一个肝硬化腹水患者,52岁,肝病史多年,9月份左眼摘除术后出血不止,检查发现患有肝硬化,脾功能亢进,当时血小板只有两万九,白细胞也低,红细胞还可以,双下肢轻度浮肿,大便成形,饮水后感觉水停胃部,当时我给他用了当归芍药散合五苓散。当归五苓散,也是张仲景一个著名的散剂,由当归、白芍、川芎、白术、茯苓、泽泻6味药组成,和五苓散重复的就是白术、茯苓、泽泻。所以两张方我经常合用,在肝病患者,尤其是肝硬化患者的治疗中,确实,当归芍药散有比较好的保肝作用。病人用这个方子水煎,吃了之后,感觉这个药很香。这也是我临床发现的,方证相应的前提下,就算是吃*连,病人也不觉得很苦,吃了之后觉得嘴巴还很清爽;不对证,就算给他用了*芪、肉桂,病人也会觉得难受。所以病人的口感味觉也是我们判读对证与否的一个标准。上面的病人吃了这个感觉很好,而且牙龈出血也少了,口苦好多了,口里面也生津液了。第四诊来看,脸色也红润了,腹水也消失了,血小板开始上升。这个病人很有意思,现在还在吃,情况很好。
五苓散保肝的经验,首先是适用于脂肪肝。我建议脂肪肝的治疗,我们就用五苓散打成粉让病人服用,这个最简单,也不要病人吃荷叶、山楂,山楂能消肉食,就真能把脂肪肝吃回来吗?不可能。还是五苓散,为什么?脂肪肝患者经常拉肚子,脂肪肝患者经常是大肚子,经常容易自汗,脸上油腻腻的,腿有时候还肿,和五苓散证非常相合,而且五苓散证患者大多和喝酒有密切的关系。这些人经常酗酒,喝酒的人,我们加葛根。葛根能解酒*,葛根是古人治疗喝醉酒以后口渴异常的一种药。古时候有一个单方,用新鲜葛根打汁后灌服,可以治疗醉酒之后不得苏醒,也能治疗酒后口干舌燥。所以脂肪肝,同时是酒客的人,我们用五苓散加葛根。
五苓散在治疗肝病方面,其实张仲景早就用过,《金匮要略》里面就讲到:“*疸病,茵陈五苓散主之。”也就是说伴有*疸的慢性肝病可以用五苓散加茵陈,即茵陈五苓散。古人的医案,有很多*疸病就用茵陈五苓散。余听鸿的《诊余集》,这是一本非常好看的医案,里面就有用茵陈五苓散治疗的案例,然后根据后世医家应用的经验,用五苓散治疗肝病,有一味药可以重用,那就是白术。我曾经对江苏省名中医做过一次问卷调查,问其最擅长用什么药,并写出应用的最大量是多少,最小量是多少,主治什么病,这里面我就挖掘出不少老中医独到的经验。像江苏省名中医徐文华,他是苏州名中医,他治疗肝病善用白术,重用30~60g;茅汉平也是江苏省名中医,他所在的江苏南通地区肝病患者非常多,茅汉平先生治疗肝病也是很有经验的,他白术的经验用量一般要60g;我们学校的孟景春教授,他治疗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白、球蛋白比例倒置时,白术量也要重用到20~30g。我的经验,对于那些浮肿的、血清白蛋白低下的,白术量可重用到60g,它能够升高血清白蛋白的程度,所以我把白术称之为“天然的白蛋白”。我曾经治疗一个肝硬化非常严重的患者,他需要换肝,他找到我希望我帮他保一段时间,因为他找肝源需要时间。结果我用五苓散重用白术,再加上白芍,使他能维持了一段时间,让他最终成功地换肝。在五苓散治疗肝病的时候,有几个加减法,一个就是加茵陈,前面已提到,可用于有*疸的,或者胆红素偏高的;还有一个就是加赤芍或白芍,尤其是赤芍,能够退瘀血性的*疸,尤其是那些高胆红素血症,胆固醇居高不下,*疸程度非常深,浑身严重*疸的病例,这种情况非常难治。根据北京汪承柏教授的经验,就是用大剂量的赤芍。我也是的,现在治疗这些淤疸、胆汁淤积性肝硬化还有一些高胆红素血症的肝硬化患者,我用大量的芍药,尤其是赤芍,有效!所以可以在这里面加进去。另外有腹水的加牛膝,因为怀牛膝加进去以后有利于腹水的消除。肝硬化腹水说过了,配合当归、芍药用。五苓散保肝就说到这里。
五苓散有解酒作用,酒后的腹泻、呕吐可以运用,而且我发现上次给老家的干部看病,有的是以前开过五苓散,说吃了那个药以后血脂下降了,肝功能好转了,脂肪肝缓解了,但是发现酒量变大了,本来容易醉的现在不容易醉,这个可能是五苓散吃过以后解除了饮酒过后的不适感,所以酒醉以后就可以用五苓散,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些搞餐饮的人,建议可以备一些五苓散的茶,叫醒酒茶,这是非常好的主意。广州陈宝田先生的经验也是这样,他说酒是湿热之品,宿醉的患者因为体内本身多水饮,饮酒能导致水饮上冲,所以一般饮酒第二天后可出现恶心、头痛、口渴、头晕、食欲不振,服五苓散能迅速消除症状。如果是饮酒前后服之,可以预防发生宿醉。解酒方就在张仲景的方子里。
五苓散褪色斑,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现在美容成为一大产业,我的一些女性患者希望能够消除脸上的*褐斑。我的经验一个是当归芍药散可以用,一个是五积散。五积散是后世方,出自《和剂局方》,这张方子有用,也能消除*褐斑,甚至有的用真武汤,也有用。
但我在这里讲的五苓散,褪的不是女人的斑,是男人的斑。女人的斑当归芍药散用得比较好,男人斑用五苓散比较好。某男,40岁,今年1月30日初诊,中等偏胖,面色暗,两颊出现色斑,同时他有脂肪肝病史,当时检查γGT值为U/L,总胆红素36.2U/L,谷丙转氨酶高一点,谷草转氨酶正常。当时我给他用了五苓散:白术g,茯苓g,猪苓g,泽泻g,肉桂50g。研成粉末,每次50g,每天1~2次,开水调服。我是非常重视复诊病人的,尽管我的号非常难挂,但是一些重点病人,我经常讲“你复诊我给你加号”,要不你不来,不反馈我不是白看了。我就是靠你这个反馈才能讲课,才能够做老师,所以我对重点病人是叫他过来加号的。这个病人服药后复诊,疲劳感减轻,肝功能改善,我说原方继服。我转方不像别人,转方一定要加什么减什么,我不大加减,就原方。但是有的时候病人不满意,因为好不容易来排队挂号,医生还什么都不动,这种情况怎么办。没有办法,有时候就把本来10g的量加到12g。那么五苓散怎么办,病人上次是用白开水冲服,那这次就叫他用米汤调服,再下次用麦粥调服。还有的神经症患者我叫他们吃3天停2天,跟以往每天服不同了,就是在服法上略作调整,这样有点新鲜感。但是一般来说,我建议大家用经方不要乱加乱减。因为以后没办法观察疗效。只要不动,几个病人观察下来都用这个方,我最后就能总结了。现在的一些报道,我感觉价值不大,加味太多,说是说五苓散,结果加的七七八八,出来十七八味药那还叫五苓散吗?因此五苓散原方继服,有疗效的时候就把这个问题向病人说清楚了,他就会坚持服用。5月16日复诊,病人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变化,脸上的色斑变淡。按照刘渡舟先生的说法,脸上的色斑是水斑,体内有水才有斑,这是水*的表现,所以*脸婆生斑是浮肿的缘故,体重增加了是多余的水分排不出去。很多人早上起来脸肿,下部腿肿,多余的水分在体内沉积,脸上便开始生斑。所以对于色斑一般要用健脾利水药。但是也有种瘀斑,瘀血也会产生斑,也可以用当归芍药散配上四逆散理气,或者配上血府逐瘀汤,也有这个作用,以后有机会专门来讲这些美容方。
“水*”这个概念我建议大家要用,按照日本汉方的说法,人身有很多气血水,就是我们说的气血津液,水也会变成*,水*这个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