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东海曰:汉族主义者喜欢将“民族主义”与“爱民族”划等号,并且唯一化,批判所有非民族主义和反对民族主义者不爱民族,乃至诬蔑为汉奸国贼,俨然“爱民族”是民族主义的专利和禁脔。这种做法,与爱国主义者将“爱国主义”与“爱国”划等号并且唯一化同出一辙,同样下流。如果说爱国主义者实为爱国贼,民族主义者就是爱族贼,汉族主义者就是爱汉贼。吾国吾族何其不幸,一百五十多年来,被这些层出不穷的乱贼势力爱得死去活来,内忧外患、人道灾难连续不断,无穷无尽。洪杨帮、义和团都有民族主义垫底,红蓝两*对爱国主义、民族主义都有深度利用,都是靠它们发家的。欲破爱国主义、民族主义之圈套,就必须高倡爱民主义之春秋大义;真正的爱汉爱族爱民爱国之士,就应该高举爱民主义的儒家大旗!爱民主义,爱有差等,先爱本族之民,后爱异族之民;后爱本国之民,后爱异国之民。吾曰:民族不可主义化,自由可以主义化乎?自由无限制,而为神圣之主义,则任何肮脏无耻皆可以为正当。爱当有义,汪精卫岂不曰吾爱国,投降日虏,犹曰爱国,曰曲线救国。民族主义乃立其义也,立其义,而华夷有防,其义在追求民族之自存自主自强,民族不能自主,使为人之附庸,曰吾爱此民族国家,孰信乎?而此义为绝对之义,不可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背叛自己的民族,民族大节一失,无可洗,无可原。自由平等皆相对,若绝对化,则无秩序,无道德,无等差,无分别。分裂爱民族和民族主义,民族主义肯定是爱民族的,而爱民族未尝合乎义理。譬如要有人道,而不可有人道主义,可乎?爱谁都会说,言其义,则少矣,行其义,尤少矣,言之,不可谓之义也,利用其义,不可谓其义之非也。爱当有义,不可纯由情绪,必主之以义理,不管是爱家人,爱民族爱国家,都要有义,维护本民族安全,抗击异族侵略,义也,抵制外国货,砸毁他人货品,岂义也哉!兼爱博爱说得高尚伟大,而非义也。义者是非之公,轻重之衡。不本于义理之公,义理之正,则爱是私欲,非义之情,私情浮情也,非理之爱,溺爱滥爱也。爱说得轻巧,若要合乎义理,固须学也。其主张民本位,而反对民族本位,吾曰:民可本,民族不可本,譬如儒可尊,儒教不可尊也。族者,一民之凝聚也,教者,一派之组织也。民族主义,本就包含了民,奈何反之?民族主义,重视全体生存福祉,奈何非之?余东海曰:或说:“民族利益最大化就是每一个人的利益最大化”云。此言与“国家富强了每一个人就富强了”、“大河有水小河满”一样都是颠倒见。事实上,民族主义国家往往是极权国家或准极权国家,国强民弱、贫富悬殊是标配,富强的只能是一小撮特权阶级。自然界真实情况也是,小河有水大河满,不可能倒过来的。正确的观点是,每一个个体利益的最大化,才是民族利益、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吾曰:这多不现实!子曰博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孟子曰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民族利益,自然不能照顾每个人,每个个个体也不能利益最大化。美国的富强亦有穷人,唯在世界上,容易行走。个人依托这个强大的集体,而外国人不敢得罪欺负。且一个民族,有善有恶,有君子,有小人,有盗贼,有禽兽,难道让他们也最大利益化?美国号称民主国家,不也贫富悬殊?民族主义站在全体立场,自然反对极权,有害民族的统治者,自然要推翻,以为华夷之防大于君臣之伦也。国强民弱,法家之国也。民族主义实现民族自强,自然要强其国民。而且利益最大化,这个名词,君子儒耻言之。讲民族主义,讲任何主义,要根据于义理,纯以利害计,小人之说也。本乎义理之公,虽有害于我,我亦为之,非义理之正,虽有利于我,我则不受之。圣贤之谋道,豪杰之谋功,成败利钝,何所计乎?要想治强太平,总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吾人之内华外夷,强调民族主义,非为己之利益着想也,本乎义理之公,爱此民族,愿其长延清纪也。亦人类之中,华夏为贵,文明最尊,不可替也。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爱自由者,人人皆有之情,爱民族,则非人人皆有之心,自由诚顺人情,为人情之所悦,然而君子之不言,恐其如水之泛滥,而无以挽之也。如果为利益着想,抗击强虏侵略,肯定难免牺牲,则不敢奋勇乎?人人怀利而怯葸,则民族不可为矣。为利而言民族主义,利不在己,不遂其利,则或更其主义,汪精卫之以早年为反清勇士,而暮年为降倭汉奸也。言自由民主者,亦未必不为独裁暴君,民贼虎伥也。余东海曰:民族主义爱讲爱有差等,其实这是儒家思想,与民族主义无关。爱有差等,即孟子所说的亲亲仁民爱物,落实于*治,即五服制,“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帮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翟荒服。”(《国语》)这是民族主义思想所不具备的。民族主义把民族放在第一位,从根本上取消了对父母亲人和民众个体的爱,取消了人民个体的权利和利益。同时,以族类作为判断华夷和正邪善恶的最高标准,又从根本上架空了仁义原则和标准。所以,无论民族主义者如何巧言如簧,改变不了民族主义反儒反常反道德的本质。吾曰:民族主义内华外夷,先本民族,后他民族,孰谓爱无等差?民族主义以本民族为本,非不爱他民族也,爱之有先后也,又岂不爱父母乎?非除民族,无其他也。不爱父母,而可以爱民族乎?吾尝曰:儒家讲亲亲为本,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推而之于族类,仁*之实,自然是爱护好族类。孔子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儒家的仁是先落实于与自己血脉亲近的人,由是而扩充。不知等差,其爱也伪;止于此而不能扩充,亦私矣。对亲的爱是无穷尽的,所谓“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亲人再不是,也能包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对别人的爱则是有穷尽的,一时爱之,能一生爱之乎?小事能容,大事能容乎?儒家的仁立足于亲属,这里是仁的源头。把源头培养好,也就是把根栽培好,你长得才正常,才高大。如果根都没栽培好,没灌溉好,其爱根已薄,让他去爱别人,是正常的爱吗?有些学儒者,口称儒家之道,却自蹈于杨墨之道而不自知。知家之亲疏,不知族之亲疏,爱父母兄弟,彼知言之,爱自己民族,则或昧之。自己的民族,我们是始终要热爱的,要保护维护的,民族即使有很多内斗,但一旦遇到外族入侵,则当团结一致对外。自己民族出了败类,出了恶魔,但也不改爱民族之心。对于其他民族,我们也有爱之心,但会始终热爱,保护维护别的民族吗?异族侵略屠杀我们人民,我们能爱那个民族吗?船山先生曰:“仁以自爱其类,义以自制其伦,强干自辅,所以凝*中之絪缊也。今族类之不能自固,而何他仁义之云云也哉!”仁是用来爱护自己族类的,如今连族类都不能维护安固好,谈何仁义,谈何仁天下?船山才真是继承孔孟的真儒,大儒,孟子将仁和亲人联系起,以为本,船山将仁和族类联系起,以为先。一些伪儒,腐儒不知维护自己民族而空谈仁义。仁义没有联系,没有切实于人,那就是空谈。谈的是虚的,没有感情的,没有道德意义的,没有价值的。孟子曰:“仁者,人也。”仁是体现某种形态,而具体物则为人。谈仁而不及人,可乎?空说仁,有何意义?这个仁,需要人去体现他!如何落实这个仁呢?从事亲开始!从小处是事亲,从大处是爱民族,扩充之,是爱人,爱天下。儒家之道,笃近举远。本于孝悌,而言仁爱也,于孝悌为详,而他人较略,重乎人道,于爱人详,而于爱物略,内诸夏,详于诸夏,而略于夷狄。不漫然曰一体,而先知其分殊,分殊不明,则轻重无等,汗漫无约,孔子所以教仁之方也。分殊明,则一体自通。世人论说实力的时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