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情入画，因爱生戏——访金像奖、金马奖摄影师潘恒生
他的名字或许不为众多人所熟知，但是提及他所担任摄影指导的作品《长江七号》、《倩女幽*》、《阮玲玉》、《叶问2》、《霍元甲》、《大话西游》、《功夫》……几乎无人不晓。
人们常说，一部成功的电影背后，必定有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电影工作者。而其中，摄影师的工作尤为重要，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导演意志的执行者，更从中贯穿自身的视觉认知。潘恒生就是这其中的一位。
入行缘于对画面的热爱
幼年时代的潘恒生更倾向于通过连环画来学习知识，自己也很喜欢各种涂鸦、漫画。他认为画面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带领人去发现世界的美丽与真挚，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注定自己今后与摄影结缘。
从香港浸会大学电影及传理系毕业之后，潘恒生到香港电台工作，那里的工作相当于铁饭碗。对于电视节目的拍摄早已驾轻就熟的他，内心萌生出强烈的想法：“是不是该趁年轻做出一些更有创意的东西，去外面拍电影，自己闯天下？”在安稳与挑战之间反复思索，他认为，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从事自己所爱。于是，开始做电影便成为他理所当然的转型。
《似水流年》是潘恒生从电视转到电影的第一部作品。从16mm胶片转而拍摄35mm胶片，进入全新的领域，潘恒生在构图、打灯、补光，各个细节都严格要求自己。“这部影片也是香港较早到内地拍摄的电影之一，我们一群人到广东汕头等地拍摄，通过镜头来讲故事。”影片一经播出便获得了香港各界好评，并获提名香港金像奖及康城影展的最佳摄影，潘恒生由此成功转型，并与严浩导演建立了长久合作关系。
在潘恒生担任摄影指导时，经常会给演员演示，从暗处到明处怎样走位，很多时候竟比演员本身还要表演得传神。因此多位导演纷纷邀请他从幕后走到台前。于是，《长江七号》里的、《济公》里的住持、《大内密探零零发》里的阿发岳父……潘恒生饰演了一个又一个角色，为这些电影增添了不少亮点。“阿发岳父”这一角色至今还被香港人津津乐道。
紧紧抓住洞察世界的焦点
看潘恒生的戏，你会有目不暇接的观感：有血腥逼真的打斗场面，有氤氲的民国色彩，有嘻哈的喜剧场面，有灵异的幻象……他的色调明中有暗，常常在不经意间紧紧抓住观众内心最真挚的情愫。
在《似水流年》后，潘恒生又以电影《阮玲玉》和《生死线》两度获选金像奖最佳摄影指导。随后，他以《滚滚红尘》获得金马奖最佳摄影奖……潘恒生对于美的追求很执着，在他眼中，电影镜头最重要的是焦点。摄影师需要能够主观投入故事中，感应这场戏所重点表现的是什么。
《大话西游》可谓用新包装来演绎老故事的典范。潘恒生这部戏的拍摄灵感来源于晚上在咖啡厅看到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与树、马路交相呼应，美轮美奂。他希望能将这些时尚元素运用到电影表达中，与当下精神相契合。在《长江七号》和《霍元甲》中，潘恒生特别注意使用绿色和紫色来表现夜晚的氤氲。“通常情况下，大家喜欢用蓝色来表现夜晚，月光没有颜色，但我喜欢这个世界更丰富一些。紫色代表着浪漫，它很接近蓝色，绿色则象征着人气与生命，这些都是我对于世界的主观感悟。”
“电影的镜头有着言语所无法形容的力量，摄影师的工作就是需要通过自己的触觉来帮助观众选择关注的焦点。”潘恒生坦言电影制作的成本越来越高，并且电影与电视最大的区别在于，它需要观众掏钱看。“所以，我的每个镜头都要对观众负责。真正用心做一件事情，自己会为之动容，别人也能够由衷感受到。”
女演员的好包装，导演的好拍档
在行业内，潘恒生非常受女演员的欢迎。“潘先生拍女孩子尤其好看，本来长得不是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在他的镜头内忽然就变得有味道，所以女演员特别喜欢潘先生。”与他合作多年的香港演员严艺之这样评价。《滚滚红尘》里的林青霞、《倩女幽*》里的王祖贤、《阮玲玉》中的张曼玉、《功夫》里的*圣依……一个个女性人物角色在他的镜头里被演绎得完美传神。
在《滚滚红尘》中，潘恒生用油光镜的方式来处理女演员的皮肤，影片中的不少镜头仿佛油画般曼妙。该片的主演林青霞也由此获得了她从业20年以来的第一次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当林青霞、张曼玉、汤唯等这些女演员需要拍广告时，也纷纷邀请我去帮忙拍摄。”潘恒生告诉。美术指导也爱潘先生，因为他能把美术部提供的细节，有条不紊地表现出来，美术部的心血不会白费。
潘恒生说，每个人都有美丽的角度，关键是看摄影师能否发现这种美，并且通过角度、取景、色调，用镜头来表现出这种韵味。好的摄影师大致走一圈，就能发现演员最漂亮、最有特点的一面。他的做法是，一方面通过这种发现，引导演员走位、表演、说台词，将这种美丽表现出来；另一方面操作摄影机，让它完成与演员的互动，通过推拉机位，把演员的神情、动作等逼真地表现出来。
正因如此，许多导演都非常喜欢与潘恒生合作，从严浩、徐克，到周星驰、吴宇森、于仁泰……在戏外，他们更是无话不谈的挚友。“周星驰比较宅，我跟严浩、于仁泰经常会出去一起吃饭、喝茶。”霸气十足的红色小鸭舌帽配以幽怨的眼神，潘恒生活脱脱一个大男孩儿。
新戏《紫宅》：改写惊悚片的传统
如今，潘恒生决定进一步进*导演领域，他执导的第一部影片《紫宅》将于9月23日在京首映。
非导演科班出身的他选择了将悬疑、惊悚片作为自己的开山之作。而此类影片在拍摄过程中所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不仅要以扣人心弦、曲折离奇的情节取胜，更重要的是如何在电影的画面上体现出这种张力。《紫宅》在画面处理上，抛弃了以往用暴力、血腥等画面取胜的陈旧套路，以一种全新的手法制造出了一种奇幻般的惊悚效果。而这正是该片导演潘恒生多年电影摄影经验的总结，特别是在色调、光线上更具唯美效果，更加使得《紫宅》有了不一样的惊悚感。
“‘惊悚’只是一个包装，在我的整部电影中，时时刻刻穿插着‘情’。”潘恒生说，“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来带动观众理解爱的命题，带动观众思考爱是什么。”在潘恒生的理念中，导演与编剧、摄影最大的不同是，他必须做好方向的把头人，通过他的引导，把故事的命题进行有效包装，讲得动听，带动观众的反思。
“这世界太多幻觉，人们都睡着了，电影要做一个闹钟，把大家叫醒。”潘恒生说，“我希望能够扫除世界的妄念，做一个好的‘闹钟’导演。”讲到动情处，潘恒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双手竖起胜利的“V”姿势。
